3.

     到了清晨,天空完全不見暴風雨的痕跡。

 

度過昨晚的驚險,船員們個個筋疲力盡,唯有船長還在舵手的位置。

 

  船平靜地行駛在海面上,海鳥在船桅上盤旋,船長啐了一口。

 

  「骯髒的東西!」

 

  大副步出艙房,「早安,船長!」

 

  「你大概是世上唯一一個,船長在外頭拼命時,自己躲在房間睡覺的大副。」

 

  「早餐要吃什麼?我去通知廚師。」

 

  船長抬頭一望,大副了然於心的拉開弓箭,他左手持弓、右手拉滿弦,箭頭對準上方,手指一放。

 

「咚」地一聲,一隻海鳥掉到甲板上,躺在甲板上爆睡的水手聽到有東西掉下來,嚇得彈跳起身。

 

  「射得好。」

 

  「謝謝誇獎。」

 

  「你不會有一天用那個……」大副架上第二支箭,瞄準,「對著我吧?」

 

  大副突然轉過身來,箭頭正對準船長的額頭,「我愛你都來不及了。」

 

  「很好……很好……

 

第二隻海鳥掉在甲板上,船長默默開他的船。

 

  上午輪班時,水手們面對一幕他們從來不曾見過的景象:

 

船頭前甲板、風景最好的地方,擺著午茶用的圓桌,桌上有兩盤烤肉和一壺茶,穿得像皇家海軍的船長和大副,面對面坐著,一邊享用盤裡的食物,廚師和一名黑人守衛在旁伺候他們。

 

  「風景不錯,對吧?」船長說,「四面都是海。」

 

  大副笑而不答,往旁邊一名看著烤肉流口水的水手看去,那人成了縮頭烏龜。

 

  「葛瑞芬,還有多久到野兔灣?」

 

  「照這風向……」大副抬頭目測帆鼓漲的幅度,「可能不用半天,但如果風在中午減弱,我們就得多花一到兩個小時。」

 

  聽到他們對話的內容,水手們紛紛瞪向正在拖地的路西恩,他們的意思一致:都怪路西恩喚醒沈睡的野獸,船長和大副同時待在甲板上,誰還敢趁黑人守衛不注意時偷懶?而且還得聽他們談論多久接近野兔灣?那等於還有多久接近死亡之島!

 

  「喂——」船長突然對水手們大喊,「你們有誰會彈奏樂器?」

 

  水手們面面相覷,伴君如伴虎,沒人敢自告奮勇。

 

  船長一拍桌,氣氛整個凝結。

 

  「葛瑞芬,告訴我,為什麼我需要這麼多要才藝沒才藝的人?」

 

     「你不需要。」大副根本是在火上加油。

 

     「我想要餘興節目,你說,把人丟進海裡當你的活標把,好嗎?」

 

     大副停下刀叉,「船長!」

 

     他這一聲叫的很狗腿。

 

   「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的活動,就是射活人標把?」大副笑著說,笑得一副貴公子哥兒的模樣。

 

     他這麼一笑,可是讓甲板上的水手和從船艙探出頭來、沒事的人皮皮挫,大副和船長湊在一起,是死神加冥王!

 

    「好,那我們就開始吧,你射死一個人算一分,射中胸部死亡加一分,射中頭部死亡加兩分,我看你在十分鐘內能得幾分,如果超過二十分,我請你喝下午茶!」

 

「是的,船長。」大副擦了擦嘴,起身,背起弓箭。

 

水手們都在指望路西恩,要他「Do something」!做點事,別孬在一旁!

 

       路西恩也覺得,再有人死,是自己的錯。

 

      他走上前,「船長,我會拉小提琴,一點點。」

 

     「在大學學的?」船長揮揮手,要大副坐下,大副瞪著路西恩,好像路西恩搶了他的樂趣。

 

   「不,跟村子裡的神父學的。」

 

     「你信教?」

 

     「我相信正義和自由。」

 

     船長笑了,他手指一比,一名黑人守衛捧著琴盒從艙房走出,守衛展開琴盒,呈到船長面前。船長點頭,讓黑人守衛走向路西恩,路西恩也把拖把交給旁人,拿起盒中的小提琴。

 

     他沒有忘記,船長是開不起玩笑的。

 

  「我不知道琴弦有沒有生鏽。」船長說。

 

路西恩將琴架在肩上,看起來有模有樣:「我懷疑你懂得欣賞。」

 

「哈哈哈……

 

桌邊的兩人繼續用餐,悠揚的小提琴聲迴盪在海風中。

 

琴聲將黑公主號切割成兩塊不同的場欲:有如高級沙龍的船頭甲板,和後面辛苦工作的水手們。路西恩的表現差強人意,但船長沒有多挑毛病。

 

船長可以控制黑公主,但他不能控制風,如大副所推測,風在中午減弱了,沒有風,船上讓人昏昏欲睡,他們直到快傍晚了,才靠岸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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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子陽 (Parker)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