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陽 Parker

   洪貴彬就想到衛聆身邊是不是躺著一個裸女，還是裸男？還是瘦小、幼齒的那種！長得很可愛，一雙眼睛很大，大到像甲狀腺有問題，還笑得很假！

   鏡頭轉到衛聆這邊——

   當他說自己有點不方便時，旁邊是急診的招牌。

2.

洪貴彬下了計程車，馬上跑進醫院，分秒必爭，他一秒都不想浪費。

這個時間一般門診都下班了，只剩急診，洪貴彬跑到急診的批價櫃臺，在那裡看到衛聆。他跑得有點喘，衛聆在付醫藥費。

他就站在後面，等衛聆弄好單據、轉身要走，才看到他。

洪貴彬發現這男人還是有表情變化的，只是不明顯。

衛聆拿著醫療收據的手僵著不動，雙眼睜大，嘴唇微張，一下子，他輕輕蹙眉，雙眼一眨，走向洪貴彬，他沒有說什麼，他似乎說不出話。

「衛聆……」

洪貴彬真的很想伸手，伸手幹嘛？伸手摸住這男人的臉頰、抬起他失意的臉，伸手撫摸男人的手臂，給他加油打氣。

「小犀還好嗎？」

   　衛聆點頭，兩人走了幾步。

   　「醫生說是急性腸胃炎，打了止吐針，現在在吊點滴，大概還要再二十分鐘。」

——那你呢？你還好嗎？

洪貴彬很想問。

他打給衛聆的時候，衛聆剛把小犀送去掛急診，正在等醫生看完上一個同樣掛急診的小孩，他聽到這消息，立馬跳上計程車，趕來醫院。

「你想談什麼？」

現在他們的確照洪貴彬所願，單獨、私下相處了，雖然地點是醫院。

批價區只有一個櫃臺小姐上夜班，附近沒什麼人走動，空蕩蕩、冷氣涼涼的，有點陰森森的感覺……洪貴彬想說的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
「你先……去照顧小犀吧？」

「我媽在陪他。」

「嗯……」洪貴彬低著頭，不敢直視衛聆，但他能感覺到衛聆越來越靠近，他低頭就看到衛聆的鞋子了。

「你知道最讓我沮喪的是什麼嗎？」

「是什麼？」洪貴彬還低頭，但他不是立正低頭，而是像女生扭小手帕那樣，扭著手指。

   　「小犀吵著要媽媽。」

「嗯……」洪貴彬可以理解，這很正常。

「我沒有打給她。」

「……」這洪貴彬就不理解了，衛聆不是跟他前妻還有往來嗎？他不低頭了，抬起，對上衛聆的視線，「她怎麼了嗎？」

難道衛聆的前妻推說「有事」？

「她沒怎樣，是我不想聯絡她。」

洪貴彬想起，今天是星期四。

「我覺得自己很沒用，我給不了我的小孩他想要的。」

一個平常他認為很強的男人，在他面前示弱，這讓洪貴彬覺得……怪怪的，他越想摸摸衛聆了，想給衛聆一點安慰。

他們兩人的距離不超過一條手臂，洪貴彬伸手就能碰到，而就因為他們的距離近，洪貴彬覺得自己彷彿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、對方的氣息……與那股想接吻的衝動。

怎麼回事？他們是磁鐵不成？

如果衛聆要刻意保持距離，他是做的到的，但他並沒有那樣做，他的臉越靠越近，好像要親下去。

洪貴彬眨著眼睛，心想，這時候是不是要閉眼啊？

接吻到底要張開眼睛、還是閉著，洪貴彬對這種小問題，突然有點糾結，因為兩人大眼瞪小眼，就沒有氣氛了啊！

但衛聆並沒有真的親下去。

「我可以抱你嗎？」

「蛤？」洪貴彬嚇得要退避三舍，但還好，他沒有真的退，他只是在心裡想，並露出一張慘白的臉，好像在醫院裡看到從太平間爬出來的……不管是什麼東西。

   　等一下，他是在慘白什麼？

   　他只是「事出突然」，突然嚇到，衛聆要抱他？現在嗎？這裡嗎？這裡是醫院，所以他們應該要找個房間吧？

   　他希望有支控制時間的遙控器，讓他倒轉、回到過去，他就不會「蛤」，而是會學書上教的那樣，眨著一雙電眼，對衛聆說「好啊～你來吧～」，不過有可能換成衛聆被嚇到就是了……

   　不對！就算倒轉，他還是不可能這麼快答應，這真的是太突然了！不管心理生理，他都還沒準備好啊！

   　「對不起，」衛聆輕聲地道，身體往後移開，退了一步，「我不能為自己找藉口，我知道那是沒用的，我也知道我的行為不恰當。」

   　——啥？

   　洪貴彬要傻眼了。

——衛先生，你不要一個人自省起來啊！

   　「我很高興接到你的電話。」衛聆似乎要走了，回去看他小孩。

   　洪貴彬的臉由白轉紅，他急起來了，他不想放走衛聆，不管衛聆要撕破他的襯衫、還是舔吻他的乳頭，他都OK啦！豁出去了！

   　「衛聆！」

    　被洪貴彬這麼一叫，衛聆有點嚇到，平常只有他叫別人，沒有別人喊他的份，而且喊他的人不止喊，還拉住他的袖子，一副好像……他欠他什麼東西。

    　洪貴彬拉住衛聆的袖子，此時此刻，他覺得自己之前看的書、爬的文，都是屁，只有衛聆是對的，沒有在那個位子上、沒有設身處地，永遠不知道那種感覺。

    　「你可以……」抱我。

    　不行，洪貴彬還是不敢講。

    　衛聆眸子一眨，其實是有點疑惑，搞不清楚這人到底想幹嘛，但當洪貴彬拉住他的時候，他不想走，他握住洪貴彬的手，將人擁入懷裡。

   　 抱緊。

    　衛聆手臂抱緊洪貴彬，抱得比他的小孩還緊、比他的前妻還緊、比他的母親還緊……緊緊擁抱著，感受到一個成年人在他懷裡的觸感，他激動地暗自吸氣。

    　「衛……聆？」洪貴彬怔怔地給人家抱，原來衛聆只是要這樣「抱」他？他在想什麼？衛聆的兒子還在吊點滴，衛聆哪有那個心情？

    　衛聆的腦袋沮喪地垂下，洪貴彬聽到吸氣的聲音，好像……快崩潰了。

    　洪貴彬心頭一震，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衛聆的支柱，責任重大；衛聆是一個「爸爸」，爸爸是扛起天空、支撐一家的人，而他居然成了這樣的男人的支柱，他……做得到嗎？

    　洪貴彬自認平淡，他不是什麼特別的角色、特別的大人物，他不能做什麼，他對衛聆來說，還是一個「外人」，外人不能多嘴、不方便多問，但他現在能做到的，就是在衛聆抱住他時，伸出雙手。

擁抱衛聆。

    　因為洪貴彬伸出自己的手，使兩人的身體，更接近了。

原來人跟人的接觸，可以這麼溫暖……

當心臟劇烈跳動，把血液輸送全身，就覺得溫暖。

還好……洪貴彬此刻覺得「還好」，還好他有打給衛聆、還好他有趕來醫院、還有他有讓衛聆抱他，他舒服地閉上眼睛。

——衛聆。

他心裡又滿滿都是這個名字，而且覺得不煩悶了。

他微笑。

不是刻意，而是很自然地微笑。

投入這個男人懷中，他有一種幸福的感覺。

衛聆慢慢放開洪貴彬，看到洪貴彬對他微笑，他覺得全身的疲勞彷彿都消散了。

「謝謝。」

衛聆還是這麼有禮貌。

「你快點去看小犀。」

衛聆點頭，「我再打給你。」

洪貴彬來不及說好，因為他還在臉紅與痴呆狀態中，衛聆偏頭，似乎想親他的臉頰，但最後作罷。

衛聆走了，洪貴彬一人站在原地。

他需要冷靜一下。

＊＊＊ ＊＊＊ ＊＊＊

我怎麼不一次覺得衛先生很可憐XＤ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