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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摸了摸鼻子,走出酒館,回到下塌的旅店。

 

 

3.

  躺在床上,聽著不習慣的海浪聲,路西恩睡不著。

 

  但他勉強自己閉著眼睛,讓身體休息。

 

  隱隱約約,他好像聽到女人唱歌的聲音。

 

  是隔壁的吧?

 

  那歌聲飄忽不定,若有似無。

 

  還是樓下的?

 

  那歌聲如天籟,婉轉悠揚。

 

  不論怎麼聽都不像人類的聲音,因為太美了。

 

  他覺得自己好像要被歌聲吸進去……忽然,他的拇指像被針刺到!

 

這一痛讓他睜開眼睛,他看到老舊的天花板,歌聲也消失了。他從床上爬起,發現自己滿頭大汗,藉由窗邊的月光,他看著自己的拇指,完全沒怎樣。

 

 

4.

  翌日,路西恩一早就憑青年開給他的單據,到商會領錢,他一度懷疑由海盜開出的支票無法兌現,但承辦人員在單據上蓋了戳章,沒多問什麼就把錢給他,他也立刻辦了手續,把錢寄回老家。

 

  路西恩身上沒多餘的錢,他也不覺得上船之前得有什麼好「享受」的;他回到旅店,啃著老闆娘好心準備的麵包,一邊坐在窗邊,遙望海景。

 

白天的克因福羅港跟一般的港口沒兩樣,船隻進進出出,碼頭搬運工、下錨的水手、馬車在港邊來來去去,妓女、男妓、騙子、小偷、老鼠,都在日光下躲起來了,穿著體面的商人、貴族在商會、銀行、倉庫間穿梭,此時的克因福羅港呈現截然不同的味道:汗味、錢幣的金屬味、紙鈔的油墨味,唯一不變的是海潮味。

 

  路西恩身上仍帶著父親打來的電報,告知家裡的債務已經到達極限。

 

起初,村子裡的人都很高興自己的村莊即將出個大學生,大家籌錢讓他到城裡讀書,他深感榮譽,他是村民的代表,但連續兩年收成不好,村人的心態變了,大家不願再借錢給他們家,他也無法如期完成學業。

 

  回學校是不可能的了……

 

現在他只能在外工作、寄錢回家,償還父親的債務、負擔母親的醫藥費。

 

他對不到二十四小時後即將展開的旅程感到不安,他不僅沒有出過海,連坐船的經驗都沒有,而他現在才想起來,他忘了問那名青年,這一趟出去要多久、會遭遇到什麼。

 

——如果要花三年、五年,一輩子呢?

 

他有點後悔。

 

  但他沒有回頭路可走,因為錢已經寄出去了。

 

  他覺得自己像簽下了賣身契。

 

  路西恩一整天都待在旅店休息;到了晚上,他洗了臉、洗了手腳、擦了身體,試圖把自己弄得整齊一點。十點不到,他退房,走向碼頭。

 

  他以為自己會在碼頭看到一群人聚集、等著上船,但碼頭空蕩蕩的,半個人影也沒有。

 

  ——怎麼搞的……

  他想起那青年的眼神,覺得對方不可能白白送他錢,但碼頭一片漆黑,不像有船要進出的樣子;就在他想著要不要先回旅店的時候,一抹橘色的燈影靠近,但他看不清來者。

 

  「你很準時。」是那青年的聲音。

 

  青年的臉隱藏在帽簷底下,路西恩看不見對方的表情,就在他要開口詢問時,他感到一陣頭昏眼花,他失去意識。

 

  等他清醒,他已經在船上了。

 

*** *** **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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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子陽 (Parker)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